莲花楼:阿绥122
封磬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住处,方才酒楼中阿绥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坐立难安。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疯狂滋长,蚕食着他多年来对单孤刀身份的坚信。
“找错了主子……拜错了庙堂……”
“查证……验证血脉……”
“南胤皇室……”
这些词句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绪不宁。
事关风氏一族世代坚守的信念和南胤复国大业的根基,他绝不能仅凭外人几句话就妄下论断,但也绝不可能置之不理!
他猛地站起身,在屋内焦躁地踱了几步,最终下定决心——必须去求证!
封磬穿过重重守卫森严的廊道,来到总坛后方一处僻静清幽的院落。
这里与前面的喧嚣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和奇异香料混合的气息。
推开虚掩的竹扉,只见一位须发皆白却眼神清亮的老者,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小心翼翼地摆弄着一些晒干的虫草。
他便是风弋。
“封盟主?今日怎么有空到老夫这偏僻之地来了?”
风弋抬起头,声音沙哑却平和,似乎对封磬的到来有些意外。
封磬快步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却难掩急迫之色:
“风弋前辈,晚辈今日前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教您老人家!”
“哦?何事如此紧急?”风弋放下手中的草药,示意封磬坐下说。
封磬斟酌着词语,沉声道:“前辈,您可知我南胤,是否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秘术,可以确切地辨别出血脉的真伪?”
风弋浑浊却精明的眼睛微微眯起,仔细打量了封磬片刻,缓缓道:
“辨别血脉真伪?你为何突然问起这个?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封磬不敢隐瞒,将今日酒楼中阿绥所言简略说了一遍。
风弋听完,沉默良久,院落里只剩下风吹过药草的沙沙声。
“唉……”许久,风弋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你随我来吧。”
他领着封磬走进屋内,推开一扇隐蔽的石门,后面是一间充满了更浓郁草药和奇异气息的石室。
室内陈列着各种玉罐、陶瓮,有些里面还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风弋在一个堆满杂物的架子前翻找了半天,最终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白玉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只见里面铺着一层鲜嫩的桑叶,桑叶之上,静静趴伏着一只通体晶莹如玉、近乎透明的蚕蛊,仅有米粒大小,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此蛊,名为‘辩心蛊’。”
风弋的声音在幽静的石室中显得格外清晰,
“辩的非人心,而是血脉本源。需以欲辨之人的鲜血,每日一滴,精心喂养一月。一月之后,此蛊便会记住此血脉的气息。”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届时,你若想验证另一人是否与此血脉同源,只需将喂养成熟的辩心蛊置于其血珠之旁。
若血脉相近或同源,蛊虫会受其吸引,主动吸附其上,吸食血液,其晶莹的身体会逐渐变为赤红色。
若血脉无关,则蛊虫对其血毫无反应,依旧保持原状。”
封磬紧紧盯着那只看似脆弱的蛊虫,有了此物,便可验证单孤刀的身份真假。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盒,如同捧着稀世珍宝。
临走时,风弋看着他急切而执拗的神情,忍不住再次开口,语气沉重而恳切:
“封磬,听老夫一句劝。有些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南胤后人传承至今,早已与中原血脉融合,所谓的复国大业,不过是镜花水月,是那些不甘寂寞、渴望权力的上位者编织的幻梦罢了。
真正受苦的,永远是底层百姓。南胤已亡百年,如今的百姓,谁还记得南胤?”
他苍老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
“人生在世,不必太过执着于祖上传下来的虚妄使命。
别让自己……陷入那永无止境的死循环之中,最终害人害己啊。”
然而,此时的封磬如何听得进这番劝诫?
他心中已被验证血脉的念头填满,风弋的话如同耳旁风。他敷衍地拱手谢过:
“多谢前辈教诲,晚辈谨记。此事关乎族中使命,晚辈必须查个明白!”
说完,他便紧紧握着那盛有辩心蛊的玉盒,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匆忙而坚定。
风弋看着他消失在石门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苍老的眼中充满了。
他知道,有些执念,一旦生根,便再难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