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阿绥110
女宅多年积累的财富数额惊人,金银珠宝、古玩字画、地契银票,琳琅满目,堆积如山。
按照《大熙律》,这些财产,理应悉数查封,充入国库。
监察司众人忙碌地进行清点。
在一只不起眼的紫檀木匣深处,杨昀春发现了一本纸张泛黄的家谱。他仔细翻阅,眉头越皱越紧。
“阿绥,李先生,你们来看这个。”
他神色凝重地将家谱递给阿绥和李莲花。
两人凑近一看,也是面露讶异。
这家谱清晰记载,玉楼春祖上,竟并非大熙人士,而是源于百年前西南方向的一个小国——南胤。
“南胤,”李莲花沉吟道,
“我记得史书有载,南胤国小势微,百年前为求安宁,曾将一位公主嫁与大熙当时的芳矶王为妃。
可惜后来芳矶王谋逆,兵败身死。熙成帝震怒之余,为避免皇权旁落或再起波澜,最终将皇位传给了当时以贤德闻名的宗亲王,便是后来的光庆帝,当今圣上的皇祖父。
经此一事,南胤旧族也逐渐分散融入大熙,至今与寻常大熙百姓已无二致。没想到玉楼春竟是南胤后裔。”
同这家谱放在一处的,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精巧木盒。
阿绥打开木盒,里面衬着柔软的锦缎,上面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甚规则的乳白色玉片。
玉片表面打磨得十分光滑,上面刻着一些难以辨识的、充满异域风格的古老文字。
“这玉楼春,家传的东西竟是一块看不懂的玉片?”
阿绥觉得有些好笑,随手将玉片拿了起来。
入手瞬间,一股温润沁凉的触感传来,并不刺骨,反而十分舒适,手感极佳。
这玉的质地也非同一般,细腻莹润,绝非寻常玉石。
“这玉质好奇特,”阿绥把玩着,“触手生凉,却又不是寒玉那种冰冷。”她看向杨昀春,“哥,这算证物吗?我看着挺别致的。”
杨昀春正在查看其他物品,头也没抬:
“一块旧玉片罢了,喜欢你就拿着玩吧,登记一下便是。”
阿绥笑了笑,一时兴起,指间运起少许内力,将那玉片当做暗器,“嗖”地一声掷向旁边的廊柱!
只听“咄”一声轻响,玉片竟深深嵌入了坚硬的木质廊柱中。
阿绥上前轻轻拔出,只见玉片完好无损,连一丝划痕都没有,依旧光洁莹润。
“哟,还挺结实。”阿绥有些惊讶,这玉片的坚硬程度超乎想象。
正在此时,一名监察司属官捧着一摞刚刚从密室暗格中搜出的信件,匆匆走来:
“大人,发现大量密信!”
杨昀春接过信件,迅速浏览起来。
刚开始还算平静,但越看脸色越是凝重,眉头紧紧锁起,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阿绥和李莲花察觉到他神色不对,也各自拿起几封信查看。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两人也是面色微变。
这些信件内容,竟然牵扯关于南胤复国的一些零碎线索!
虽然语焉不详,但其中透出的阴谋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事情的性质彻底变了。
杨昀春深吸一口气,将信件小心翼翼收好,沉声道: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立刻亲自回京,面圣禀报!”
他看向阿绥和李莲花,眼神严肃。
阿绥立刻道:“哥你放心,此事轻重我们晓得,绝不会向外透露半分。”
李莲花也郑重颔首。
案件主体审理完毕,进入收尾阶段,可女宅中这些被解救出来的姑娘中一部分人,她们不愿离开归家。
按理说,她们都是被拐卖的受害者,如今沉冤得雪,理应送返家乡与亲人团聚。
然而,除了阿绥这一批刚来不久的姑娘,其余的女子大多已被困于此多年,身心遭受了巨大的摧残。
在这个世道,女子的名节被看得重于性命。
即便她们是受害者,一旦她们的经历被家乡人知晓,等待她们的很可能不是同情,而是家族的蒙羞与排斥。
那些杀人的软刀子,足以将她们逼上绝路。
许多姑娘听闻可以回家,非但没有喜悦,低声哭泣,甚至有人跪下哀求不要送她们回去。
阿绥看着眼前这些惶惑无助的女子,她们眼中对未来的茫然刺痛了她。
她走到杨昀春身边,低声道:“人言可畏,她们可能活不下去。”
杨昀春也为,但监察司办案,历来如此处置,并无权长期安置她们。
阿绥思索片刻,:“哥,能否帮我向朝廷转圜一下?我想把这座香山买下来。”
“买山?你要拿来安置她们。”杨昀春肯定道。
“你看,”阿绥指着窗外漫山遍野的枫树和那些已被监察司捣毁的罂粟花田。
“这里环境清幽,土地也适合种花。女宅的财产充公,但这些姑娘们总得有条活路。
我想把这里改造一下,种上各种花卉,学习研制香料、胭脂水粉来售卖。
这里离西域不算太远,有些西域独有的香料的也可以引进。
一来可以给这些姑娘们一个安身立命之所,靠自己的手艺吃饭,二来也能成一桩产业。”
杨昀春看着妹妹眼中坚定的光芒,又看了看那些惶恐的姑娘,沉吟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此法可行,我回京后会向陛下陈情。”
“无妨,我让郡主府的人前来帮忙安置。”阿绥道,“总得让她们先安稳下来。”
事情议定,杨昀春即刻押解着犯人,带着密信连夜启程返京。
而阿绥和李莲花,则准备前往另一个地方,云隐山。
此前李莲花寄往云隐山向师娘芩婆报平安兼询问旧事的信,已然收到了回信。
芩婆在信中牵挂李莲花的安危,催促他务必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