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阿绥97
次日,杨昀春带着阿绥和李莲花,经由宫门层层通传,踏入了象征着天下权力中心的皇城。
红墙金瓦,殿宇巍峨。阿绥尚能维持镇定,李莲花则敛去了平日的慵懒,步履沉稳,目光平静地掠过那些雕梁画栋和森严守卫。
他们被引至景德殿。皇帝衡徵端坐于御案之后,年近中年,面容清癯,眼神深邃平和,并无咄咄逼人的帝王之气。
太子元晏侍立在一侧,气质温润如玉,目光落在阿绥和李莲花身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打量。
皇帝的目光首先落在阿绥身上,带着长辈般的温和笑意:“这位便是疏桐吧?这些年在外,受苦了。回来就好,杨家上下,盼你久矣。”
言语间尽是关切,仿佛只是寻常长辈对晚辈归家的问候。
阿绥依礼拜见,不卑不亢:“臣女拜见陛下,殿下。劳陛下挂念,一切安好。”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李莲花。
李莲花清晰地捕捉到,那眼神中复杂的情绪。
这目光让李莲花心头微凛,面上却依旧保持着恭敬与平静,躬身行礼:“草民李莲花,拜见陛下,殿下。”
“李莲花……”皇帝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的事,朕也听说了些。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倒是一桩善业。起来吧。”
皇帝只简单问了几句,并未深谈任何敏感话题,态度始终平和,仿佛真的只是一次寻常的召见。
元晏殿下也只是在旁微笑倾听,偶尔补充一两句,显得温文尔雅。
然而,就连阿绥也感觉到,皇帝看向李莲花的眼神,自始至终都蕴藏着太多难以解读的东西。
不多时,皇帝便以政务繁忙为由,让他们退下了。
待李莲花和阿绥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景德殿内的气氛也不似刚才。
皇帝衡徵端起茶盏,轻呷一口,看向元晏:“你也是第一次见他本人,感觉如何?”
元晏沉吟片刻,脸上温润的笑意敛去,露出一丝属于储君的冷静与洞见:
“此人心思剔透,不似凡俗,然其骨子里那份傲气与执念,虽被岁月磨平了棱角,却未曾真正消散。他行事自有其一套准则,重情重义,恩怨分明。”
他顿了顿,评价道,“正如父皇所言,他更适合做那逍遥自在、快意恩仇的江湖高手。至于朝堂之上的权衡利弊、人心算计……非其所长,亦非其所愿。”
衡徵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
“是啊。这孩子命途多舛,遭此一劫,却也未必全是坏事。
至少,让他看清了人心鬼蜮,多长了几个心眼,这对他挺好。”
他放下茶盏,语气转为沉肃,“单孤刀一事……就按我们商议的,慢慢引导给他吧。”
“是,父皇。”元晏躬身领命。
另一边,杨昀春带着阿绥和李莲花离开了皇宫,并未回府,而是直接前往监察司衙门。
监察司衙门坐落于皇城根下,建筑风格冷硬肃穆,门口持刀的守卫眼神锐利如鹰,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铁血气息。
进入其中,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往来官吏步履匆匆,神色凝重,气氛与太师府的雍容祥和截然不同。
杨昀春身为按察使,地位尊崇,一路畅通无阻。
他带他们去了案牍库。
“你们要查的东西,我已命人调出,就在里面。”
杨昀春推开一扇厚重的铁门,里面是无数高耸至屋顶的巨大书架,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卷宗,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墨汁混合的气味。
他领着两人走到一处相对独立的案几前,上面已经摆放着几份颜色发黄的卷宗。
“这些便是十年前,金鸳盟活动以及与单孤刀相关的核心记录副本。”杨昀春指了指案几,“你们可以在此查阅,但请务必小心,勿要损坏卷宗。我会在外面等你们。”
说完,转身退了出去,并轻轻带上了厚重的库门。
案牍库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和案几上一盏油灯跳跃的火苗提供着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