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雪录:元瑛42
面对如山铁证,魏言之反而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狂笑,那笑声凄厉扭曲,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哈哈哈……我魏言之,一个的庶子,从小到大,在嫡母的冷眼、嫡兄的阴影下,如履薄冰!
我费尽心机,汲汲营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屈辱,才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我凭什么?!
凭什么要为了她宋柔那点可笑的儿女情长,放弃我好不容易挣来的前程,跟她隐姓埋名,去过那猪狗不如的逃亡日子?!
我凭什么?!”
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秦莞手中那拼合的头骨,仿佛在凝视着宋柔的冤魂,眼中是刻骨的仇恨,声音却带着哭腔般的嘶哑:
“这个愚蠢可厌的女人!她以为她的爱情有多高贵?她只想用那廉价的感情毁了我的一生!
她死有余辜!死有余辜!哈哈哈!”
“砰!”
燕迟再也按捺不住胸中翻腾的怒火,一脚狠狠踹在魏言之胸口,将他踹得翻滚出去,笑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痛苦的喘息。
众人眼中皆是愤恨与鄙夷。
然而,元瑛的声音却在这片愤怒的死寂中,异常清晰地响起,带着一种冰冷的平静:
“他说的没错。”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错愕地看向她。连痛苦蜷缩的魏言之也抬起头,难以置信。
元瑛缓缓走到魏言之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唇边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宋柔死在你手里,的确是她,活该。”
众人哗然!秦莞更是蹙紧了眉头,眼中满是不解与隐隐的失望。
同为女子,她为宋柔的遭遇痛心,对元瑛此刻的冷酷感到陌生。
“你……” 秦莞忍不住出声。
元瑛的目光扫过众人惊愕不解的脸,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刺破虚伪的同情:
“因为你们,魏言之,宋柔,根本就是同一种人!
一样的愚蠢!一样的自私!一样的恶毒透顶!”
“若当初宋国公府追查‘奸夫’时,宋柔有半分担当,敢承认与你私情;或者你魏言之有半分骨气,敢站出来承担责任……我或许还会敬你们一分真性情,叹一句造化弄人!”
“可你们是怎么做的?!” 元瑛的声音陡然拔高,
“宋柔,为了保全自己那点可怜的指望,竟将无辜的魏綦之魏綦之拖下水!让他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生生被打断双腿。
而你魏言之,心安理得地躲在暗处,看着她为你付出,甚至亲手送她上路!
你们可曾想过,陛下赐婚,新娘若失踪,会是什么后果?!”
“宋国公府难逃欺君之罪!送嫁队伍上下,难逃监管不力之责!安阳侯府,无端蒙受奇耻大辱!多少无辜之人,要为你们这对自私男女的苟且付出惨痛代价?!你们视他人如草芥,踏着别人的尸骨和血泪,只为自己那点可怜的私欲铺路!如此行径,有什么值得同情?!”
她的话语如同鞭子,狠狠抽打在魏言之扭曲的灵魂上,也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头巨震!
燕迟眼中闪过一丝恍然,终于明白了元瑛那看似冷酷评价背后的深意。
元瑛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洞穿世事的悲悯与讥诮:
“说到底,宋柔或许也未必有多爱你。她从小被宋国公当作攀附权贵的棋子,困在名门贵女的枷锁里。
你魏言之,不过是她触手可及,能帮她挣脱牢笼的一根浮木罢了!
她拉着你私奔,究竟是痴恋你这个人,还是只想借你之力,逃离那被当作筹码交易的,一眼望到头的人生牢狱?”
她看着魏言之灰败绝望的脸,摇了摇头:
“可惜,这答案,连同宋柔那颗被你砍下的头颅一样,永远埋葬了。
你们这对自私自利的可怜虫,无论落得何等下场,都不值得半分同情!”
元瑛说完,不再看地上如同烂泥的魏言之一眼,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她脚步微顿,清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清晰地传入魏言之耳中:
“魏言之,辜负真心之人,要吞一万根针。”
冰冷的诅咒伴随着她离去的脚步声,彻底碾碎了魏言之最后一丝神智。
他蜷缩在冰冷的地上,发出如同野兽般绝望的呜咽。
猩红的喜绸依旧刺目地悬挂在回廊,映照着这桩以爱情为名、以自私为刃、最终导向毁灭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