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岸20

樊霄面前轮椅上的人语调突然变轻松：“书朗老师。”

阿修？书朗老师？樊霄脸色阴沉得可怕。

游书朗远远走来看他俩：“你们……认识？”

赵修笑了笑：“刚跟樊总交上朋友，谈了两句佛理，那句话还有后半句，‘恶自受罪，善自受福’，樊总推我出来散步，是个大善人。以后必有福气受。”

“哦……”游书朗微眯起眼神，语调也沉下来：“你跟别人交上朋友了。”

对他却态度那么疏离。

赵修看着游书朗的表情，生硬地转移话题：“书朗老师，你怎么来了？”

游书朗弯腰靠近坐轮椅的男人，挑了挑眉梢：“怎么不叫游主任了？”

“……”赵修撇开脑袋，离得太近了，又小声说：“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

游书朗想说那天也不是工作时间，这小子不也在叫他游主任。

在装什么？

游书朗记得这小子打小就擅长装乖，尤其是在自己妈妈面前。尤其对哭戏掌握得更是炉火纯青。

那天这么疏离，现在这么乖顺，是因为这个人？游书朗心里这么想着，抬头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这是曾被他追尾的司机。

那天在大街上被这人披了一件外套，当时细细打量，不像个gay，确实是个直男。

现在不至于盯上赵修吧？游书朗警惕地想。

“樊先生。”游书朗心里千回百转，面上还是保持着礼貌的笑，“你们这是要去哪？”

樊霄在游书朗弯腰靠近赵修时，便露出阴沉的脸，眼神冷得可怕。

这宠溺的语气，这亲近的举动。

这小子凭什么？

但在对上游书朗的一瞬间，他又恢复如常，平静道：“偶遇赵总，正打算推他去楼下，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投资的事。”

游书朗低头对上赵修那捧着他带来的盒饭，嘴边挂着笑的样子，“那走吧，顺便吃饭。”

三人一起进电梯一起下楼。

电梯里三人的心思各怀鬼胎，气氛诡异。

樊霄盯着电梯内部反射出来的游书朗：“游先生是来探望赵总的？你们认识？”

“哦，他是我老板。”游书朗回答。

樊霄目光幽深：“那他怎么管你叫老师？”

游书朗刚想找个借口，轮椅上的人突然开口：“我年轻又肤浅，公司里有能力的都能是我老师。樊总，似乎对老师这个职业很感兴趣？”

身后站着的两人一同将目光落在坐轮椅的人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神，让人看不出一点他的话有什么问题。

良久，电梯门开了，三人再看不见彼此的模样，樊霄没什么表情地说：“是讨厌。”

“确实啊，我小时候也很怵老师，除了——”

赵修话头一顿。

游书朗低头看一眼赵修，而赵修却在抬头看大厅。外面一群人流在往大厅方向跑。

而大厅二楼，一名女子抱着一个孩子站到围栏外，毫无防护，又哭又喊地想要跳楼。

女子精神明显不稳，怀中婴儿更是嘶声哭泣。

游书朗想也没想就拿手机出来打着电话过去。

“他是想救人吗？”樊霄问，他眼神毫无温度，仿佛对别人的生死毫无兴趣，“有些人就是救不了，那孩子得了重病，就这么摔死，不是解脱吗？”

他面前轮椅上的人突然变了语调，一点不像游书朗在时那般乖顺，也不像和樊霄对话时那般纯良无辜。

“情绪化所做的事跟内在表达是相反的，她极端地寻死，内在表达是她极度想被救，她想她的孩子被救。这是一种有趣的反向表达。”

赵修语气温柔到极致，目光定在人群中正打电话的人身上：“解不解脱不由人说，但见死不救，书朗一定会后悔。”